“你们谁看见小茜了啊!”小塔几乎要哭了。
“糟了……”娜丽说,“不会是……去战斗了吧?”
小蕙和娜丽也慌张了起来。尤其是小蕙,咬牙切齿道:“这孩子,真是胡来!”
说罢,小蕙便立刻向屋顶跑去。
只剩下晓曦一个人,浑身颤抖着。
星井和景深大战了三百回合之后,都有些筋疲力尽,于是不得不再度保持对峙状态。
“啊,你还真是……让我兴奋的家伙啊。”星井大喘着气,盯着景深,如饿狼一般,说道。
而景深没有放弃自己的防御状态,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凝视着敌人。尽管,自己也喘着粗气。
星井眨了眨眼睛,忽然觉得有些不对。然后,她用右手将自己的右眼挡住,稍稍眯了一下眼睛,似乎看见了什么。
景深此时也对星井的诡异动作警惕了起来。她忽然感觉到身后有股轻微的气流,也许她明白了怎么回事。
景深此时不得不说起了咒语。
“画地为牢,为此地之尊。”
星井忽然又眨了眨眼,说:“哟?设立二次结界吗?”
景深说道:“是啊,这回,只有我们两个在战斗了。”
“真抱歉。”星井说道,“我对隐身很感兴趣哟。”
然而景深此时发动了她的第二个特殊能力——心语。
她悄悄地告诉身后的小茜:“你给我回去,这里很危险。”
然而小茜却高喊道:“我不要!我要变强!我想像你那样!”
“这熊孩子。”景深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这里很危险,现在还不是时候!”
“但是!……”
小茜还想继续和景深争吵的时候,星井冲了过来。还好景深反应及时,向旁边躲闪了一下。然而,右臂还是被抢尖划破了,流淌着鲜红的血液。
景深忍着剧痛,继续站立着,忽然,她发觉到星井半眯着眼睛的一刹那,瞳孔变成了橙红色。
景深忽然明白了——虹眼。那是一双可以看见红外线和紫外线的眼睛。因而,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星井发觉到了茜草。
现在由于景深的受伤,二次结界破除了。然而,此时景深的目的由最初的打败敌人,变成了保护小茜。
“现在既然你已经出来了,就别随便乱动了。否则你知道后果。”景深说道。
小茜早已完成了仪式。尽管现在景深看不见小茜,但是她知道小茜一定手里紧握着自己的匕首。
“哟哟哟,孩子,你还小呢。”星井愉快地笑着,说道。
景深强忍着,左手提着剑。忽然,她感受到了那股气流,便用手挡住了小茜。
“我说了,你给我乖乖站回去,别动!”
“可是你已经受伤了!”
“我没事!”景深咬着牙,说,“我还……没被打败。”
然而此时星井却早已准备好,说道:“让我告诉你,枪其实也可以这么用。
“万物静止,飞矢不动。”
咒语念完,星井将枪扔了出去。景深见势不好,立刻挡在前面,准备用剑挑开。
然而意外发生了。
景深没有想到,枪是可以隐形的,而且,是彻底地隐形。也就是说,连气流都没有波动。
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枪开始现形,并悬在了半空中,接着,溢出了鲜血。
一如往事在眼前。
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,枪又再次飞了回去,回到了星井的手中。
景深十分惊恐,将剑杵在地上,立刻冲到了茜草身边。
此时的茜草现了形,表情狰狞,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。
“景深……好痛……”
景深紧紧握着小茜的手,生怕失去小茜。她用那支受伤的手,扶着小茜的后背。
“小茜,我在这里……别怕……”景深喃喃地说道。
“景深……”小茜拼尽全力扭过了头,看着景深的惊慌失措的眼睛,说道,“你能原谅……这个不懂事的……我吗?”
景深此时心里惊惧无比。然而,她知道,此时应该给小茜最后的安慰。
“嗯,我本来就一直都没有怪罪你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”小茜虚弱地说道,“很高兴,能认识……你们啊。”
忽然,小茜被一阵剧痛惊扰得声嘶力竭地尖叫着,接着便觉得四肢麻木了。最终已经没有了知觉。
她的双脚开始化为鲜血,接着蔓延到了腿部,上身,最终鲜血吞噬了头颅。
星井愉悦地看着这一切。
“哟,我可给你的儿女情长留一点时间了。”
景深的双手上已经沾满了小茜的鲜血,然后她颤抖得站起身来,再度拿起了青霜剑,什么都没说。
“现在的我,总算可以隐身了。”星井愉快地说道。
接着,星井便隐形了。然而景深不以为然,自语道:“我是晓物之红者。就算你隐身,我也不怕。”
一阵狂风乍起。景深便念出了她的咒语:
“万物皆我,我亦为万物。”
接着,景深开始连续瞬移,而且可以穿越物质。她以接近于光的速度不停地移动着,顺着她所找的星井的方向,直扑了过去。
然而她没想到的是,星井的速度更快。
她只是觉得小腹一阵剧痛,便倒在了地上,当她要坐起来时,星井的长枪,已经直逼她的咽喉。
此时星井现形了,冷静地看着景深那憎恶又凶狠的目光。
“我想起来你了,”星井说。“独行者,景深。”
景深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然而,她依旧保持着那凶恶的目光。
“如果要杀了我的话,现在杀掉。”景深说。
“不,”星井笑道,“我呢,在你临死之前,告诉你一件事吧。”
景深没有说什么。此时,她只有一种失败者的感觉,落寞,但却依旧倔强。
“想知道那天杀了你同伴的人是谁吗?”星井嘴角微微扬起,道。
接着,星井将枪微微收起,为最后一击蓄力。
“是……”
景深已经为死亡做好了准备的时候,忽然,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。
星井的神情也更加恐惧,她的胸膛被箭矢贯穿。当她回望过去的时候,发现身后,尤美蕙的身影,在屋顶上,背后便是惨淡的圆月。
尤美蕙有些惊慌,看着星井最后的微笑。
然而星井留下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:
“狩猎者,怎么会成为别人的猎物……”
接着,星井从脚踝开始,一直向上,慢慢地化作虚无。
插在星井胸膛上的那支箭,坠在了地面上,叮当作响。
刚刚逃出死神魔掌的景深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尤美蕙,接着捡起了那支箭,端详了一阵。
所有人坐在厅堂里,默默无声。
娜丽为景深包扎了一下伤口,也缄默无言。
大家只知道一件事:小茜走了。
晓曦似乎错过了一次机会,然而也不得不接受那份事实。
“你们每次战斗,都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?”晓曦问道。
尤美蕙点了点头,却好似心机重重。
“那么……”晓曦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,似乎灵魂出窍了一般,“我自己一个人去白者那边吧,这样你们就……”
忽然,尤美蕙立刻抓住了晓曦的手。
“主人,不管你信与不信,总有一天你会知道,我们是对的。”尤美蕙说道。
“够了。”晓曦想甩开那只手,却怎么也甩不掉。
忽然,晓曦泪流满面。
“我不想再看着任何人死掉了,就算是敌人,也不想……”
“总有些事情,我们是必须经历的啊。”尤美蕙温柔地说,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神经质。
“但是我已经受够了!!”
晓曦开始对尤美蕙大吼道。
“你们就这样看着同伴死掉,毫无办法吗?!就算是连一滴眼泪都不掉!”
“因为我们无法流泪!”尤美蕙也大吵起来,“你以为那些事情只是逃避,逃避,逃避逃避逃避得了吗?!我们现在反而还很羡慕你啊!起码你还可以为那些事情而伤心!我们感伤的权利早就被女神剥夺了!你以为……”
“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教!”晓曦大吵着,冲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尤美蕙的怒气一下子溢出了那颗脆弱的心脏,对着晓曦的背影大吼道: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!你会为自己当初的想法后悔的!走着瞧!”
小塔拼命拦着小蕙,却也没能拦住小蕙的那股怒火。
小塔此时也相当伤心,对小蕙说道:“对不起,我……很没用。”
“小塔已经尽力了。”娜丽说,“如果不是小塔,我们可能都会……”
“不,”小塔说道,“我能预测未来,却不能改变未来……”
景深此刻站起了身,没看娜丽一眼,便说:“这便是我不愿意与大家战斗的原因。”
景深的脸庞依旧那么冷静,那么执着。
“我并不是为了独占那份利益,而是因为,我不想看着同伴死去。”
说完,景深默默地回到了房间。
小蕙终于平息了怒气,一声不吱地窝在了沙发里。
小塔也平静了下来,然后用坚定的语气,说:“娜丽,下次,我想去迎敌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娜丽说,“这会很危险。”
“我已经预知到下次的敌人了。”小塔说道。“大概在秋游之后。我想去。”
“小塔,你需要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……”
“我可以预知到对方下一步的招数,便可破解她。”小塔的语气太过坚决,以致有些执拗。“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说完,小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“另外,”小塔忽然在门口站住了,说道,“门外的那个,你们谁去接?”
“门外?……”娜丽有些疑惑。
“绽放于春天的鲜花。”小塔说。
那个意思是,有新人要过来了。
“偏偏这个时候……”娜丽无奈地说道,“好吧,小塔,你去可以吗?”
小塔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月光依旧惨淡无比。
花园的地面上,小茜的血迹已褪去。
小塔站在无尽寒冷的月光下,听着蝉鸣,看着前方的路。
忽然,前方有了些声响。
月光还是有些模糊。小塔看不清。
然而,她只觉得,那个身影,有些熟悉。
小塔楞了一下。
那个身影,与小茜几乎一模一样。
走近一看,女孩的身形和小茜十分相似。
“请问是敌是友?”小塔问道。
“我……”女孩怯懦地说,“女神告诉我,这里有我需要的人。”
小塔勉强地笑了笑,说:“跟我来吧。”
“解心之红者,罗米。”
由于小蕙现在拥有了星井的读取别人能力的特殊能力,她很轻松地说出了罗米的身份。
这次见面会的气氛,异常凝重。
“欢迎加入我们,罗米。”娜丽微笑着对罗米伸出了手。
罗米的眼神有些陌生和怯懦,她看了看大家的表情,说道:“我想……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吧?”
小塔、小蕙和娜丽都愣住了。
罗米接着说道:“对不起……我只是拥有读心的特殊能力,所以我知道一些事情……”
“读心吗?”小塔说。
“嗯。所以,你们心中的想法,我都知道。”罗米轻轻地笑着,说。
小塔立刻抓住了罗米的手,温柔而亲切地说道:“那么,小米,有件事需要你帮忙。”
晓曦一个人蜷缩在窗台上,倚着窗边,欣赏着月光。
此时已过午夜。蝉鸣声不绝于耳。
敲门声轻轻响起。
晓曦没有去理会,依旧坐在那里,心里感觉无比伤痛。
她还能想起小茜的死。就在她眼前,死去,她却无能为力。
当时她刚刚要大喊的时候,被阿希塔捂住了嘴。
娜丽当时也悚惧地看着这一切,她的表情是晓曦从未见过的恐怖。
而小塔更是恐惧,在那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些自责。
小塔已经预料到了小茜的死,但是她一直隐瞒着。
那时的晓曦感受到的不光是害怕,更多的是伤痛。
然后,无尽的往事就在脑海中被唤醒了。
她想起了自己被掩埋长达100小时的绝望。那时,身边的人,都离去了,只有她在绝望中挣扎着。
可恶……明明已经不想去想起那些事了……
晓曦深深地把头埋进了躯体中,小声啜泣着。
敲门声没有停止,一直都轻轻地,如同雨水从屋檐上落下一般,富有节奏感地敲打着。
晓曦有些烦躁了。
“别来打扰我。”晓曦说道。
“主人,请问您睡了吗?”
门外那个陌生的声音,让晓曦有些茫然。
晓曦擦了擦眼泪,擤了擤鼻子,然后跳下窗台,轻轻地打开门。
她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,唯独看见了那个女孩的轮廓。她有些发愣了。
“小茜……吗?”晓曦问道。
的确,罗米的外形和小茜十分相似。
“主人,我是刚刚加入这里的罗米。”小米温柔地说道。
晓曦听到这孩子可爱的声音,心中有泛起了一丝怜悯。
“啊,小米啊……怎么了?”晓曦问道。
“呃……”罗米的声音有些颤抖,说道,“我刚刚做噩梦了,不敢睡觉……”
“这样吗?”晓曦微笑着,说,“那今晚我们一起睡吧,好吗?”
“嗯。”罗米说道。
罗米的话只是借口。她答应阿希塔,过来安抚主人的心。
在月光的照耀下,小米和晓曦躺在床上。晓曦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,所以无法入睡。
小米强撑着困意,忽然问道:“主人,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?”
“因为……”晓曦顿了顿,“因为,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。”
“所以,主人现在也像小米一样,很害怕吧?”
“嗯,是啊。”
小米微微笑着,笑容却有些苦涩。
“主人一定是在想着谁吧?”小米问道。
晓曦愣了一下,问:“你在说什么?我没太听懂……”
“主人是不是在想着,刚刚离开的那个人……”
晓曦的喉咙蠕动了一下,然后吞吞吐吐地说:“嗯……是啊。也许是吧……”
小米轻轻叹了口气,说:“我也在想着一个人。尽管我也见不到她了。”
“小米想着谁呢?”
忽然,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。晓曦有些后悔,也许自己问的太突然了。
“妈妈……”小米的声音有些微弱,但是还是可以听见的。
晓曦没有吱声。她知道这个孩子在想什么,现在的心情又如何。
“妈妈很优秀,然而……”小米说道,“我很害怕,再看到妈妈吊在吊扇上的场景。”
“好了,不说了。”
晓曦于心不忍,一把将小米搂住,想去安慰这个孩子受伤的心灵。
小米也紧紧靠在晓曦的胸口,听着晓曦的心跳。
此时两个女孩子相拥在一起,在那温柔的月光下。
“我没事的,主人。”小米却用一种温暖的声音,说道,“尽管我不愿再想起那些事,然而,我也无法逃避,所以……我在寻找着,可以代替妈妈的人。”
“可以……代替你妈妈的人吗?”晓曦问道。
“嗯,主人,我觉得你很适合啊。”小米说。
晓曦倏地一愣,有些害羞,道:“啊?是吗……我一点也不会照顾人啊。”
“不,我觉得,主人很温暖。”小米笑着,说道,“所以,主人,让我代替那个人活着吧,让我代替她,帮你走出这阴影,好吗?”
晓曦的心中忽然有一股暖流经过。
她的眼角泛出了泪光,那是幸福的眼泪,在月光的反射下,如同琥珀般,晶莹剔透。
晓曦狠狠地点了点头,将小米拥的更紧了。
“对了,主人,还想麻烦你一件事……”小米说道。
“啊?怎么?”
“就是……”小米调皮地笑了笑,说,“主人,现在,该睡觉了。”
晓曦听罢,绽开了笑颜。
“嗯,睡觉吧。”
月光下,两个少女,拥抱着,进入了梦乡。
这栋房子里,还有一处灯火通明。
景深依旧没有睡去,手里握着一直按动的油笔,依旧读着那本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。
忽然,敲门声响了。
“娜丽吗?进来吧。”景深说道。
然而,她没有想到的是,敲门的是尤美蕙。
景深有些惊讶,不过没有流露于外表。
“是你啊。”景深平静地说。
“嗯,景深,这么晚了,还没睡吗?”小蕙走到了景深身后,问道。
“睡不着。”
“哦。不过最好还是早点睡吧,把伤养好。”小蕙说。
景深没有理会小蕙,继续读着那本书。
小蕙支支吾吾地,终于把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:
“你会离开我们吗?”
“现在?没到时候。”
“可是,听你的语气,好似马上就要离开我们了。”
“不可能,”景深说,“我的任务,还没有完成。况且,主人并不是那么的蛮不讲理,这还是会给我一点留在这里的理由的。”
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“主人心中,还存留着善。”景深说,“她还是对我们有些感情的,想去白者那里,也完全是因为不想再让我们步入小茜的后尘罢了。”
“太好了……你不会走了。还有,明天就是决赛了吧?”小蕙问。
“是啊。”景深说道。
“弃权吧。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……”
“不。”景深坚定地拒绝了小蕙,“我不能输。我讨厌失败。”
小蕙无奈地看着景深,有些愠怒。
“胜利对你而言,就那么重要吗?”小蕙问。
“重要的不是胜利,而是失败。”
“为了不去遇见自己讨厌的事物,宁可牺牲自己的身体吗?”
小蕙的语气并没有那么着急,而是说教一样地平心静气。
景深的眼睛没有离开自己手里的那本书,好似无视了小蕙的话。
景深的手,不停地把那支按动油笔的笔帽拄在桌面上,笔尖弹出,弹回,弹出,弹回,不停反复,打磨着时间。
小蕙见景深没什么反应,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。
“这些事情,你自己琢磨吧。我奈何不了你。”
说完,小蕙准备转身离去,顺便说了一句:“晚安。”
景深不停地按着那支笔,消磨着时间,忽然,她的力气变大了,笔尖也比以前弹出的力度更强了,那犹豫不决的心情也更加明显了。然后她十分用力地按着那支笔,在小蕙踏出门口的一刹,忽然,她皱了皱眉头,甩下了那支笔。
“尤美蕙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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